福利小说秀丽江山在线阅读由李歆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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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窝小说网 > 武侠小说 > 秀丽江山  作者:李歆 书号:42204  时间:2017/9/28  字数:15922 
上一章   第3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(下)    下一章 ( → )
  刘良

  这一路过往的行人起初并不算多,然而无论是车马人,经过我身旁时都会把惊异的目光投向我,在我身上逗留片刻。

  我知道这是因为身血污实在太过扎眼,可如今我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往南走,别无他法,好在刘玄临走并没有把他的斗篷要回去。我把身上的斗篷裹紧,又把帽子兜在头上,埋头前进。

  在离宛城还有三四里的时候,路上的行人陡然增多,而且大多是拖儿带女,牵牛推车,仿佛举家逃难似的。这些人纷纷与我背道而驰,且一脸凄苦无奈,更有孩子坐在推车上哇哇大哭,嚷嚷着要回家。

  越是靠近宛城,民越发随处可见,更有许多人在城外徘徊,周边的野地里搭了草棚架子。

  我用包里的五斤马跟一户人家换了套干净的布衣裳,将自己重新打理得有个人样后,那户人家的三个孩子终于不再瞪着惊恐的眼睛瞅我。

  “如今人人都往城外跑,你怎么还偏往里头闯呢?”

  据这家的男人描述,前城内暴,有几百人纠结造反,和官府的人打了起来,场面相当烈。城里的百姓害怕殃及,所以纷纷出城避难,有亲戚的投奔亲戚,无亲无故又不愿离乡背井的只能选择在城外周边徘徊,以观形势。他们指望着官兵能将暴动镇后,再回到城里去。

  我立即联想到刘秀他们,心里绷紧了一弦,焦虑难安。

  “你们难道没想过那些人也许能推翻新朝、光复汉室?”我状似无心的不答反问。

  那家的女人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,扭头去看丈夫。那男人撇了撇嘴,嘀咕道:“谁当皇帝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,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所求的无非是三餐温,一世太平罢了。”

  我微微一震,讷讷的说不出话来。

  因天色已晚,城门关闭,我只得在这户人家搭的草棚子里和那三个孩子挤了一晚。第二天准备进城的时候,发现城门口聚集了许多官兵,城内固然有成群结队的人拼命想往外挤,城外亦是围了一圈人翘首观望。

  官兵却是将城门死死守住,挥舞着手中的长戟铁戈,强行将围堵的百姓驱散开,甚至还把那些想出城的百姓回城内,将才打开的城门重新紧紧阖上。

  “怎么回事?”我大惊失,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。

  嘈杂的人声淹没了我的声音,没人回答我的问题,城内的百姓哭爹喊娘,城外的一些壮丁男子纷纷涌上前与官兵理论。

  “为什么不让我进去?”

  “我爹娘还在城里没出来呢…”

  “你们不能这么不讲理…”

  哄哄的场面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,城楼上突然爆出一声厉喝,住了底下的吵嚷声。众人一怔,纷纷扬起头来。

  朝阳刺眼的照在城楼上,城楼上除了严守以待的士兵外,正中还站了三四名深衣长袍的男子。

  为首的那位,留两撇髭须,身材虽不见得高大威猛,然居高临下却有种睥睨的傲气。我心下微凛,恰见左右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纷纷跪下地去。我不敢造次,忙混在人堆里屈膝跪下,地上坚硬的小石块硌得我膝盖生疼。

  城楼上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喝斥道:“都想造反了不成?你们是不是都不想要脖子上的脑袋了?”

  我听这话颇嫌这说话之人蛮横鲁,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:“此人是谁?”

  跪在我左侧的男人侧头横了我一眼:“真乃无知妇人,连南郡太守甄大人都不知么?!”

  我不觉一愣。

  南郡守甄!这个人我岂会不知?

  按照刘縯他们的计划,立秋谋动时第一个想要绑架挟持的就是此人!只是素来闻知其名,却始终不知其样貌长相,今得见尊容,实在超出我以往的想像。

  只听甄在城楼上发话道:“近有逆贼作,是以奉陛下谕旨,本官下令关闭城门,这期间若有胆敢擅闯擅离者――斩首!”

  城下一片响动,有应声磕头的,也有起哄发牢的,那些官兵随即冲了上来,从人堆里揪出两三个闹得最凶的,推推搡搡的把人绑了就走。

 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,有些茫然的望着城门。

  甄还活得好好的,显然刘秀他们试图占据宛城的计划并没有成功。眼下这等虚张声势,紧闭城门,四处搜捕,看着叫人心惊胆战,然而从侧面看,却未必不是件好事。起码我知道,现在那些被镇的人里头必然还有漏网在逃的。

 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,但愿刘秀平安无事,属于漏网之列,没有被甄他们抓到。

  只要一想起甄对待李通家人的手段,我便不寒而栗。

  无法想像若是刘秀落在他手里,会是何等样的惨状!

  我用马散在城外的居民换了些许生活必需品,然后在宛城城外静守了七八天。就在我望眼穿,几乎想放弃辗转回新野的时候,宛城的封锁终于解了。

  城里一无改变,仍是一幅充了生气的景象,我站在街道上,远远的望着已成废墟的李府,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发涩。

  等了这么多天,换来的不过是清冷萧萧。偌大的宛城,以我一人之力,根本无法查探到刘秀他们的踪迹。

  在郡守衙府前,我找到一张缣帛告示,写明某年某月某诛杀叛逆数十名,那一长串的名字看得我两眼发晕,几乎腿软得瘫到地上去。

  强撑着一口气,将那些人名一一察看下去,连看三四遍,确定上头没有我识的人名,这才颤颤的离开衙府,离去时只觉得手足冰冷,浑身无力。

  看完告示后心里的不安却始终难以消散,郁悒的感觉一直重重的口,思虑再三,我终于决定放弃回新野,毅然南下蔡

  从宛城徒步回新野,已是困难重重,去蔡更是翻了一倍的路程不止,更不用说这其间我还得横渡一条沘水。

  这一路摸爬滚打,我甚至因为不熟悉路况而走岔了道,历经风餐宿后终于在十月初赶到了蔡

  刘秀家我虽去过两次,可每次都是乘着马车去的,到底该怎么走我可实在说不上来,只是清楚的记得南颗粒无收,只有刘家的田里种出了庄稼。

  这进入蔡境内,我又累又渴,想找处人家讨碗水喝。绕过一处芳草萋萋的岗后,一片金灿灿的禾苗随风摆的跳入我的眼帘。我疾走几步,一时喜出望外,没曾下脚下被石头一绊,竟是一头栽在田埂上,昏了过去。

  我做了一个梦,梦里依稀看见刘秀站在麦田里冲我挥手,我兴奋得向他跑过去时,却发现一脸狞笑的甄从刘秀的身后冲了过来,提着明晃晃的宝剑,一剑刺中了刘秀的背心。

  “啊――”我激动得跳了起来。

  睁眼的同时,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,我捧着头呻一声,身子软软的倒下。有双手即使托住了我的后脑,侧目一看,却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,正看着我而笑。

  “可算是醒了,夜里高热不止,我真怕你不过去呢。”妇人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,回首喊道“女子醒了,军儿,你的粥熬好没?”

  门外“嗳”了声,随即一名尚未及冠的少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跨进门:“娘,粥来了。”

  妇人将我扶了起来。

  “小心,才煮的,有些烫!”少年咧嘴一笑,笑容里带着一种淳朴。他把碗凑近我的嘴,拿木勺子小心翼翼的喂我喝了口。

  嘴里发苦,这小麦粥熬得相当滑腻,而且入口带着一股甜的清香,令人食大增,我忍不住多喝了几口。

  “我在粥里拌了些野蜂浆。”似乎瞧出我的不解,少年含笑解释。

  一碗粥下肚,胃里转暖,我开始觉得恢复了些许力气,忙问:“这是哪呢?”

  “这是我家。”妇人答道“你晕倒在我家田里,是早上我小儿子去田里耕作时把你背回来的。我瞧你是赶了许多路…你打哪来啊?”

  我正要回答,猛地窗外传来一阵纷的脚步声,然后院子里的门推开了,伴随着一片嘈杂的鸣狗吠声,有不少人在屋外焦急的喊着:“良叔!良叔!”

  没等妇人从榻前起身,就见门外冲进一人来。人影才晃进门,便扯着嗓门嚷开了:“良叔!良…婶。”那人身形猛地一顿,紧跟在他身后接二连三的撞进七八个人来,大约是都没想到屋里尚有其他女眷在,一时都呆住了。眼珠子纷纷在我身上打了个转,然后一齐低下头去没再吱声。

  妇人站起身,和气的问:“你们良叔不在,和刘安去田里了,有什么事么?”

  为首的那人也不过才三十来岁,相貌堂堂,只是神情慌张,仿佛受了什么惊吓,一时难以定神。

  “良婶!”身后有人开口“出大事了…”

  一句话没讲完,就被最先的那个人用手肘捅了一下,讲话的人立即闭嘴。

  “那个,婶婶,我们去田里找良叔…”

  “站着!”良婶忽然叫道“出什么大事了?刘赐,是不是我们家刘安又惹事了?”

  “没…”

  “刘军!”良婶回过头来,厉声问道“你老实说,是不是你哥哥又闯祸了?你不许瞒着娘!”

  刘军一脸无措:“娘啊,哥哥这几天一直在家,和我在田里干活来着,哪都没去,这你不是知道的么?”

  刘赐忙道:“婶婶,不关刘安、刘军的事,跟他们无关…”

  “那跟谁有关了?你们气急败坏的跑了来,不跟这两小兔崽子有关,又会是跟谁有关了?”

  见刘赐不答话,良婶真急了:“我到田里找刘安去!”说着便要出门。

  “婶!”刘赐忙拽住她的胳膊“唉,我跟你说,真不关刘安的事!其实是…伯升…”

  “刘縯?!”异口同声的,我和良婶一齐叫了起来。

  良婶诧异的回头看了我一眼,我匆匆忙忙的掀了身上的薄被,跳下:“刘伯升在哪里?刘、刘文叔有没有回来?”

  脚才踩着地,就觉得如踩泽地似的怎么也站不稳,一旁的刘军伸手想扶我却终是犹豫了,只这眨眼的工夫,我就一跤跌坐到地上。

  良婶急忙搀我起来,我急道:“文叔…文叔有没有回来?”

  我想听到答案,又怕听到答案,一时只觉得百感集,各种滋味搅在一起,不由握紧了拳头。

  刘赐惊异的瞥了我一眼:“昨刘稷倒是先回来了…女子,你莫不是跟着文叔一起去宛城的丽华?”

  我全仗着一口气硬撑着,这会儿听说刘秀尚未回蔡,又骇又急,底气一,只觉眼前金星舞,喉咙里嗳地发出一声呜咽,人往后直的仰去。

  良婶原本扶着我,却没料我说倒便倒,一时没站牢,竟被我带着一起摔到地上。刘安、刘赐见状连忙奔过来帮忙,将我俩扶了起来。良婶年纪大了,被我带倒摔在地上,后还撞在了角,起身时不由捂着脸皆是痛楚之

  我心生愧疚,想道歉,可话到嘴边想起生死未卜的刘秀,想起一尸两命的邓婵,不由悲从中来。嘴一张,竟是哇地声哭了起来。

  这半月来,我跋山涉水,哪怕吃了再多的苦,我都没再哼过半声,过一滴眼泪。没想到如今闸口一开,竟是再难收住自己的情绪,哭得完全没了平时的豪气。

  良婶先是一愣,然后慢慢靠了过来,伸臂将我揽在怀里,轻轻的用手拍着我的背,低声道:“女子莫哭,有良婶在,有什么委屈跟良婶说…”

  我越哭越伤心,放声悲嚎,似乎想借着这一场恸哭把数来的委屈与害怕一并发出来。

  屋子的男人见此情景,面面相觑,尴尬得不知该做些什么好。

  “良叔――良叔――”蓦地,院子传来一迭声的呼叫,第二拨找良叔的人大呼小叫的涌了进来,打断了我的哭声。

  “良叔!救命啊,良叔…”转眼间三四个男人一头冲进房门,鬼叫道“我们都要被伯升害死了!”

  良婶未及开口,就听门外传来一把苍老的男声:“刘縯如何害死你们了?”

  抱着我的良婶突然一震,我用衣袖胡乱的抹干眼泪,泪眼婆娑间就见门口人影一晃,一个身穿短衣,脚蹬草鞋,双手擎了具犁头的中年男子一脚跨进门来。

  那张脸布沧桑,两鬓微白,虽衣着不显,然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儒雅之风,非像寻常农夫。最最叫我心悸的是他的一双眼眸,一个眼神投<秀丽江山> wWw.bW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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