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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窝小说网 > 历史小说 > 海国舂秋  作者:汪寄 书号:38583  时间:2017/8/16  字数:14703 
上一章   第二十七回 变成法补全成法 戮贪员惩劝贪员    下一章 ( → )
  却说浮石宝藏中有卢生遗下切药赤钢刀,老岛主临死之时赐与文侯之父老相国收藏,世世守之。凡有文武大臣好究者,杀死勿论。所以包赤心看见本章并捆缚手,又想到赤铜刀,几乎骇死,免冠磕头,额俱碰碎,血面。文侯道:“汝等有何勋劳,受主上尊爵厚禄已属过分,乃不思谨慎小心以报涓埃,惟图快己私,滋生事端,罔顾国祚,是甚道理?汝等之于国家,犹蠹之于木:安分守己,木存而蠹命亦长;若肆其蛀力,木倒而蠹将焉附?汝等看往古国贼臣,国家败坏,有几人得所善终?今世子即或凶暴属实,亦只有规谏,去其左右引为不善者。奈何无半点形迹,而诳捏煽惑中宫,造谋废立?罪岂容诛!稍宽汝等,终为祸。左右可尽绑去斩讫,以绝萌孽!”两边捆绑手齐声向前,哪里仍由他们恳求,立时剥卸。

  只见门官奔人禀道:“广望君衔命到来。”文侯慌出接。广望君升堂传谕道:“主上以客卿辞双龙封士,命速随君侯前往劝受。”文侯道:“君礼臣谦,真可喜也。”广望君见堂下五人身受缚,却认不得。只见文侯又然视他们说道:“客卿之才德百倍于老夫,主上双龙封之,犹不足以酬功绩。汝等无知,反借此而生离间,老夫岂如汝等之鼠目寸光乎?国家内有四镇之跋扈,外有各处之觊觎,强兵境,夺去关城邑数十。客卿不特收复旧疆,且拓地七百余里。老夫加食芰头,屡辞不获,犹算客卿之牵带,汝等使易封,是诚何心可知。”双龙、天印皆国家之劲敌,残毁边疆,侵到猿啼、乌枫、丹鼎、滋荣,广望君不费国家一兵一矢,召金汤等兵将,兼旬而并取之。系双龙、天印原非国家之地,以之封客卿、广望君,何尝捐国家寸土!汝等知之乎?”五人皆在地下磕头,齐道:“某等愚鄙未闻,君侯训诲,今始知天恩确当。从兹洗心涤虑,再不敢复蹈前愆。”广望君问道:“若辈所犯甚事?”文侯道:“犯的事大着哩!”乃将谋为易储,并赐守赤铜刀,今先斩的缘故一一说明,广望君方知系余、包等五位人。只得劝道:“主上也须奏参。现在辇毂之下,非遥远可比。请君侯斟酌!”文侯道:“且押进朝。”五人又泥首道:“求君侯海涵,全中宫体面。大忠等情愿保大世子,如有短长,俱惟某等是问,务求恩宥!”广望君又再三解释,文侯指道:“今若非幸遇广望君,此刻已经身首分散。姑宽去绑。”令将赐物同扶桑、狮爪膏带转缴还。五人得命,仓惶奔走。

  文侯同广望君上殿,受命退出,看望顾庶长,病势急危,心甚悬念。虽然放了余大忠等,中只是不快,饮食减少,安车而行,九方到,所以愈觉清瘦。当时武侯答道:“原为见贵体瘦弱,所以疑痰症又发。”广望君乃将余、包等内外勾结,顾庶长忧愤以致疾笃,文侯因而挂虑成疾,逐次告诉。武侯慰道:“济济盈廷,岂能尽是赤心?惟在君明任贤耳。彼等这番惊骇,自必胆寒,焉能又萌故计!”文侯道:“奈愚多贤少何!老夫意奏明主上,天英双龙既平,南北两路猿啼峡、乌枫岭,另调将官镇守,召李之英、王之华入朝辅政。二人智勇兼全,亦易得心膂之用也。”武侯道:“双龙、天印俱归版图,各岛尽服,谨慎将官可胜任矣。”文侯道:“齐修、樊理索称廉能。”武侯道:“君侯所举甚善。不佞子邮往双龙、天印,立定各事规模,未知可否?”文侯喜道:“如此更好。何不先且回朝,将内事经略,再诣二处?”武侯、广望君齐道:“谨遵钧命!”文侯大喜。

  武侯请到盘谷、木兰渡察看新城,文侯应允。联辔往观,果然依山临水,势障阻隘,有天堑之险。游到三忠祠登览祭奠。回来,文侯急起程,武侯留祝至次清晨膳毕,始同出关。不觉已至羊肠峡,武侯与广望君道:“贤弟昔日为厌途间多事,故以小术变易眉目,然双睛突,未免含凶。今既不愁盘诘,理应复回本来形容。”说罢,令广望君暂闲两眼,将袖于面上数拂。文侯不知所以,勒马向前看时,广望君踪迹全无,却系一位眉清目秀、态度娇娆男装的美女同武侯说话,慌问道:“子邮何在?”武侯道:“这不是么!”文侯审视道:“真正不是。”广望君笑将缘由告明,文侯大笑。

  慢说当时分别,再说余、包等五人抱窜而走,见着长随,各将物件付。毕竞发道:“寒舍后园,转弯弗远,诸公可歇歇足。”余大忠等同行进门。毕竞发引到藤花苑坐下,廉勇痛哭,余大忠咬牙道:“誓杀这老悖!”庄无忌道:“包大夫连绝无片言,何也?”包赤心道:“素知此老倔强,前朝国舅说他忽然圆活,终难释疑。及昨见之,似乎可信,然彼温和,我犹战栗不解。今加怪,双目炯炯单怒瞅赤心,是什么理?”廉勇道:“向来只道忠直,谁料忽变狡猾,几乎将吾骇死!”包赤心道:“几乎骇死么?若非韩剖腹排解,还想活么?”廉勇道:“他虽守先君遗刀,也还有主上在朝,我们位皆大夫,他擅杀了,岂得安然无恙!”包赤心道:“这个老儿执着己意,何尝顾命?他杀了我们,将各物同廉妃谕函奏上,道我们谋储国,真赃实证,即中宫亦莫能庇护,我们就到森罗殿上也无冤可伸。”廉勇惊讶道:“这样说法,真亏广望君。”余大忠道:“如何算计将此公笼络入我们内,方好手脚。”包赤心道:“大约亦非容易。看前年仲卿便是榜样。”庄无忌道:“谋事在人,未有不谋而成者也。”廉勇道:“大家留心,机缘自合。”余大忠道:“国舅之言最妙。且请将先时苦情诉与中宫,使知余生出于万死,皆系为着世子也。”廉勇道:“连我亦亲历其境,现在心内仍似鹿撞。若弗诉与中宫,更于何处告诉?”毕竞发复邀登锦明艰阁赏霞蔚饮酒,廉勇脸愁容,余大忠道:“国舅当思『对景且开怀,持杯莫念苦』之句。事已至此,怏怏何为?”庄无忌道:“闻定盟增额加玉砂二十万篓,浮金且增,双龙、天印加增更无庸道。专靠洲屿小岛,岁入之数能有几何?”毕竞发道:“莫能取之于外,则当取之于中。今器缺已死,少了掣肘之人,另保举亲信者往任,岂愁苞苴欠缺?”庄无忌道:“胡不仍保牛伟人?”包赤心微笑。大忠亦笑道:“所见相同。今伟人应到任矣。”庄无忌道:“如何恁快?”包赤心道:“牛伟人系某等心腹,向保督理砂务,顾老儿将他奏调,且用器缺。今顾老儿卧病,西老儿在外,余大夫奏保,就于任所前往,是以信息仍未张。”毕竞发笑道:“这大人情被二公做去,每月所进,可分惠纤微?”余大忠道:“哪用费心!他会作威福,酷商膏,计竭民髓,设名征苛,以奉显要。大夫怕他不来,他还怕大夫推却哩!”庄无忌道:“可见保举得人,我们要各敬巨觞。”廉勇道:“所论极是。”余大忠道:“量窄难辞,只须国舅赏光,就算领情了。”廉勇道:“杯勺之器,安敢比湖海!大夫见爱,怎敢不遵?”斟下两巨觞捧起饮荆廉勇告别先行,包赤心道:“我们再各陪大夫。”余大忠道:“同饮罢。”又各饮毕巨觞,离座叮嘱而散。

  单说廉勇到家,放声大哭。其余氏并家人媳妇不知为着甚事这般怨恨,直待他哭得没气力,方才就问。廉勇见问,又哭。余氏道:“莫非奴家哥哥们苦你?”廉勇答道:“尔哥哥也几乎丧命。”余氏道:“如何连他也几乎丧命?”廉勇始将被缚原委细说。余氏道:“无需懊恼。待我见娘娘逐件直诉,自有主张。”廉勇道:“明晨前去,须说得周详,请中宫代我们出这口恶气!”不提当夜二人安寝。次,余氏温车进宫,廉妃问道:“嫂嫂起得恁早?”余氏朝毕对道:“西老儿怀埋诈,骗人倾吐真情,捧出实据,他便翻转面皮,要害五个性命。”廉妃惊道:“闻西庶长天生诚实,这话系从哪里来的?”余氏将如此如此、这般这般底细陈明,廉妃双颊通红,道:“此皆所谋不臧,又将我的印章赚去。他若执意奏上,君王加怪,如何对答?”余氏道:“若非赖广望君劝回西老儿,他们已作无头之鬼。”廉妃道:“广望君为哪边?”余氏道:“代他们讨饶,自然系为我们这边。”廉妃道:“这边的人,文侯岂听他的话?”余氏道:“闻得这广望君年纪强壮,勇猛非常,浮金先专信任,取我国城邑五十有余。后受离间,成腹剖,便致败绩逃归,丧地七百余里。若收罗得为心腹,犹愁何事难遂?”廉妃道:“久闻广望君是个英雄,又属武侯异。武侯连爵禄尚且坚拒,斯人亦非可轻视者。”余氏道:“须笼络之。待笼络不来,再另想法。”廉妃道:“闻系孤身,未有室。”余氏道:“非霞公主年已长成,正好招为驸马。”廉妃道:“且待商议。非霞美似天仙,岂偕凡夫为侣?闻知广望君丰标若何?”余氏道:“前曾见广望君,貌虽极妍,只是眉目太猛,令人惧怕。妾瞰男子全美者,莫如李之英、王之华,若择俊秀匹配公主,非于二人中选一不可。”廉妃道:“谁为最好?”余氏道:“子都之于米郊,难分伯仲。”廉妃道:“现在哪里?”余氏道:“出镇边疆,地方却未细查。”廉妃道:“广望君行止?”余氏道:“昨同西老儿往天井关公干去了。”廉妃道:“回都之时,再行定夺。”余氏领命归家,告诉廉勇,请余、包、庄、毕到府谈罢,当各差心腹寻访。不多,晓得已离天井关,众人天天使望,反无音信。后来探事的,更连踪迹都无问处,人人诧异。又经半月,方见进黄云城。缘何文侯、广望君如此羁迟,却有道理。自别武侯过雁翼关,只留一仆,令侍从俱先渡洋,在云平岭伺候,乃易衣冠,使负行囊,绕兜鍪山脚直至尸渡。广望君指对岸两个高峰道:“其间有小径可达玉砂冈,但险窄非常。”文侯道:“有多少路?”广望君道:“较中途少二百里,有三条大岭,五道溪河。其余攀附厉揭,难以屈数。”文侯道:“径险景多奇,老夫连觉得足力健旺,现有一船泊埠,舱内将,正好就此过去。”三人齐上。只见艄公水手吃了饭,解缆拽篷开行。文侯问道:“昔日胡为历览穷山僻坞?”广望看将遇老儿挑箭镞,徒弟落后,冒认凭文,直到玉砂冈转云平岭回国,何处险,何处易,说了半天。

  那船帆风狂,如骤如飞,早见三城蹲踞,似乎“品”字,候忽又皆离远。广望君问道:“还不住么?”水手道:“早哩,早哩!”广望君道:“驶到哪里去?”水手道:“好单梢风,大约定更,当出口子。”广望君道:“出哪个口?”水手道:“出大洋口,进石河。”广望君道:“这不是过尸渡么?”同船客人问道:“老客贵业非贩砂么?”文侯闻“贩砂”二字,便接道:“他系新合伙的,未悉地势。”客人道:“如何过尸渡?”文侯道:“有伙计已先往玉砂冈,我这伙计由旱路赶之,所以尸渡。”客人道:“向系哪家行里?”文侯因前同客卿到玉砂冈,闻说寓在王家行内,随答道:“主人姓王。”客人道:“王姓有数家?”文侯道:“平昔只呼王老大,却忘了他的表字。”客人道:“王老大已被访拿,而今行都系暗开,不比当年。要由旱路去,须入口溯于思贤港上岸,方省辛苦。”广望君问水手道:“如何上船弗问清就开了?”水手睁眼道:“你这客人,难道今才做这勾当么?岂不知私船上例诀:登舟无用询,抵埠量资?尔客人既入舱,自然系那勾当,谁来问你?”文侯道:“我系舟行的,这伙计乃由陆路的,误随上船,我也忘了,而今只好到思贤港再谈。”客人问道:“二位伙计如何又分两路?”文侯道:“前虽业此,后因浮石立法严紧,乃改生涯。近闻又略松些,故着伙计先去探访。这伙计系往接先去的伙计,我另附船询问,是以分途耳。”

  客人道:“尊客虽谨慎周密,然非老行家,未知贩私窍妙。”文侯道:“愿闻其详。”客人道:“凡贩私者,不计法之废立,惟视税粮加减、当事贪廉二者而已。法愈紧,费愈多,而私之行愈利耳。税粮加重,则成本价昂,私砂无所增,则价不涨;税重苛多,商力不足,自减及砂户产价,砂户愈乐卖私矣。民自避贵趋,买私砂而不买官砂矣。商减价,商力竭则歇业,砂尽归私矣。民即奉法,不避贵趋,然无官砂可食,不得不食私砂矣。税粮不增,当事者贪墨自多,苛取摊派,入于砂上,成本加重,其害最酷。盖粮增而归国家,商本不能转运,国家犹发而调济,贪墨苛取,入蠹掣之,为子孙计,哪顾商贾消乏,私枭纵横,遗害国家。惟税不加,当事者廉而且明,能执法以绳尽下,则私砂利薄,而关闸河路巡兵游缉之规费照常,无有利息,不自绝耳!”文侯点头道:“诚哉!是言也。承贵客高明指教,今之税粮加否?”客人道:“加而又加。”文侯道:“岛主加之乎?当事者加之乎?”客人道:“其间底里却未详悉。贵客到行,询主人自知也。”广望君问道:“贵客历练多年,办税砂商规模可识?”客人道:“此皆素所闻。”广望君道:“其缘何而成家,缘何而失业?请略指示。”

  客人道:“其成家者,曾由勤俭而得,伙计、奴仆不敢谈欺,妾妇不敢惑,无益之徒不敢入门,而各处各行尽所深谙。先时布置,彼趋此让,人弃我取,积渐而兴,其失业者皆由逸,所任非人,奴仆妾妇欺蒙炫惑,弟子荒游,不知教诲,不习艰苦,不重礼义,不亲正人,喜新好异,不知运筹,渐次消乏而败。”广望君道:“商资之巨者,积至<海国舂秋> WwW.Bw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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